尚法
澳洲是港澳台人对澳大利亚的口头俗称,并非澳大利亚的官方名称。澳洲也不等于大洋洲。首都堪培拉市,是一个根据美国人提供的图纸建设而成的城市,目前,这样的城市全世界只有两个,另一个是巴西的首都巴西利亚。
1901年,经英国女王准许,澳大利亚和平独立,建联邦制国家,尊奉英王为国家元首,英王委派总督做自己的代表,下设联邦政府,公选总理组成内阁管理国家事务。
全国分为六州二区,各州区高度自治,联邦与各州区之间的职权划分得又细又清,各司其职。澳大利亚之所以在很短的时间里实现了民富国强,既得益于上帝恩赐的丰富资源,更得益于体制科学合理的设计,其灵魂就是法治。
建都于堪培拉,是悉尼、墨尔本两个城市竞争的结果。在澳大利亚,悉尼和墨尔本,就像中国的上海和北京一样,很多方面互相看不起,遇到好事,经常会争得不可开交。建都是一件集各种荣耀于一身的大好事,既是对过去贡献的肯定,又是对未来前程的开启。
于是,澳大利亚最大的两个州——新南威尔斯与维多利亚的议员们,使出浑身的解数促使联邦政府将首都建在自己的州府——悉尼或墨尔本。
聪明的联邦议员们另搞了一个全新的方案,决定不将首都建在任何一个州,以避免联邦政府被州政府实际或间接影响而损害其他州的权利。这个理由让争吵的双方均无话可说。联邦政府最终选择在悉尼与墨尔本之间的堪培拉建都,并成立了首都特区。
1927年,也就是在澳大利亚建国26年后,联邦政府才搬进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家。严格地讲,截至目前,澳大利亚联邦政府是唯一的一个先有国后有家的政府。它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完全得益于建国者们的理性和睿智,他们深知,法治才是公平、自由、民主和幸福的唯一保障。
法治社会的最大特征是法律至上,人人崇尚法律,人人遵守法律。法律至上的核心内容有两点:其一,政府不等于国家,人民是国家的主人,政府是受人民委托为国家服务的办事机构,其受雇于人民,也受制于人民;其二,政治不等于法律,法律高于政治,所有政党的政治活动必须在法律的框架内运行,披着政府权力外衣的政治家们不得以任何理由破坏司法的独立。法律至上已经成为澳大利亚全体国民始终坚守的治国兴邦的不二理念。
宽容
悉尼是新南威尔斯州首府所在地,也是澳大利亚的发源地。1770年4月(乾隆三十五年),英国海军上尉、航海家詹姆斯• 库克带领奋进号远航船到达了这个地方,从这里上岸,插上英国国旗,宣布它属于大英帝国所有。后来这里成了英国皇家流放囚犯的地方,并将囚犯们改造成了最早的殖民者。库克船长因此享有澳大利亚国父之称,他在澳大利亚是一个妇孺皆知的人物。
1842年(鸦片战争第二年),悉尼正式建市,用内务大臣悉尼子爵的名字对它进行命名,台湾人为它翻译了一个诗一样的名字:雪梨。目前和今后,悉尼都是澳大利亚最大、最古老的城市,也是全球最大、最繁华的国际大都市之一。悉尼是全澳的经济、金融、交通中心,也是亚太地区重要的金融中心和航运中心。悉尼的年国民经济总值约占全澳的30%,大部分世界知名跨国企业在悉尼都设有分公司或办事机构。
墨尔本是维多利亚州首府所在地,也是澳大利亚的兴盛乡。1850年,英国殖民者在这里发现了金矿,于是,他们蜂拥而至,使用诱骗或暴力的手段,将生活在这里的土著居民或赶走或屠杀,然后对这里的金矿进行疯狂的开采。墨尔本在采矿机械的隆隆轰鸣中暴富,而且富得流油。
由于墨尔本对澳大利亚做出了特殊贡献,1901年建国后,联邦政府将临时首都设在了墨尔本,1927年迁都堪培拉。1934年,澳洲知名的实业家拉塞尔爵士出资800英镑,将库克船长在英国约克夏郡的故居买下,作为礼物送给墨尔本市民,以纪念墨尔本建市100周年。人们把这座重达150吨的小屋拆开编号,装在253个箱子里海运到墨尔本,再照原样组建而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当时,许多华人闻风而动,漂洋过海,陆续来到墨尔本最大的金矿疏芬山一带淘金。最多的时候,这里聚集了四万多华人,他们将这里称为新金山,而且,他们差一点就成了这里的主人。有人说,中国曾经有两次最好的时机收服这块大陆,一次是郑和创造的,另一次就是淘金的华工创造的。
但是,一方面,中国的历代王朝——并非君主一人过于自恋和固执,导致我们没有出现过一个类似凯撒、拿破仑、维多利亚、彼得大帝式的开疆拓土、胸怀世界的君主,自然而然中国也就没有产生殖民思想和殖民文化的土壤。另一方面,自1901年起,联邦政府就将白澳政策奉为澳大利亚的基本国策,绝对禁止有色人种迁入,让这数万华人没能够在澳大利亚站稳和扎根,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先后又回到了家乡。否则,澳洲也许会成为华人与白人共治的天下。
白澳政策的制定出笼和坚决彻底地执行,实际上就是为了预防这种结果的发生。无数的事实证明,白种人总是能够把他们的智慧用在大事上面。白澳政策执行到1972年才被工党政府废止。然而,闭关锁国的国策在中国大地上持续不断地盛行了一千多年,直到1978年才被叫停。
“自由、民主、勇敢、宽容”是澳大利亚的国之四维,前三维好理解,第四维是澳大利亚人专为自己设定的。澳大利亚人从来都不否认自己是囚犯的后裔,对囚犯的后裔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学会宽容。
南非罗本岛监狱的三位白人狱警受到当选总统的邀请,1994年5月10日,成为总统就职仪式上的嘉宾。即将宣誓就任总统的这个人曾被他们三个看守过多年,他与他们三个之间恩少仇多。将要发生什么,谁心里也没有底。但是,当76岁的曼德拉将三位狱警作为朋友和老师介绍给大家,并恭敬地向他们致敬时,整个南非都静了下来。
被关押27年的曼德拉出狱后常对人们说这样一句话:“当我迈出囚室和迈过通往自由的监狱大门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悲痛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监狱中。”有人说,他的宽容像甘地一样让世界告别了悲情。
悉尼和墨尔本,一直都是澳大利亚的骄傲和象征,它们的贡献和名气虽然各有千秋,但是,都远远超过包括首都堪培拉在内的其他任何地方。若细心翻检澳大利亚的历史,你也许会发现,悉尼和墨尔本是两个颇具曼德拉气质的城市,它们的过去和现在为宽容提供了另一种的诠释。
俭德
圣诞节前后的澳大利亚天气,大体上相当于我国中原地区的五月中旬,也是澳洲的雨水季节。一年的雨水,集中下在这前后的四十多天里。所以,澳洲只分旱雨二季。
缺少淡水成为这块南方大陆的阿喀琉斯之蹱,因此,联邦政府和六州二区政府对淡水资源的保护堪称世界最严,久而久之,节约用水的意识深入人心。
这个目前只有2200多万人口国家的政府总爱这样对人说,如果我们不缺淡水,我们这块大陆至少可以让五亿人过上非常体面的生活。顺便提一句,澳大利亚是接受世界难民最多的国家之一,同时,这个国家也不停地修改其移民政策,把移民的条件变得越来越苛刻,包括对待白种人也是一样。
打开一扇门,就要关闭另一扇门,好像是英系国家的思维定式。
关于淡水的保护,举三个值得我们学习借鉴例子。
例一,法律规定,地下水属于国有资产,打井取水须经政府严格审批,除了交纳高额的资源保护费外,用水另行计量收费。所以,一般的人既打不起水井,更用不起井水。
例二,法律规定,各个单位和家家户户都有回收雨水的义务和设施,包括像奥运会场馆、战争纪念馆和监狱等之类的各种公共建筑在内,也必须这样。
例三,电视屏幕下方的滚动字幕,每天都要不停地播放全国各大水库的水位,让全体国民对我们还有多少水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同时,通过立法建立了完备的水荒预报机制。
该管的地方一定要管死,该放的地方一定要放开,好像也是英系国家的思维定式。
从节约淡水做起,澳大利亚人广泛养成了保护环境,爱惜自然,以人为本,敬畏生命,自律感恩,勤俭奉公等美德,这些恰是一个美好社会不可或缺的元素。
向善
同样是四周环海的岛国,澳大利亚却有着比日本更加长远的眼光和更加开阔的胸怀。也许是受其母体国文化的影响,长期以来,澳大利亚是全球化意识最强的国家之一,其在执行联合国决议和参加国际事务方面表现得既积极又负责。
澳大利亚历届政府一直怀揣着一个“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美好愿望:当自己需要的时候,能够得到联合国最快和最好的保护。这样的算计(或者称为计算),亚洲民族永远逊色于欧洲民族,大和族尤甚。
澳洲大陆自有史记载以来从未发生过战争,动物界里也看不到非洲草原上那一幕幕血腥的弱肉强食,这是一块没有虎豹豺狼的大陆。从自然到人类,都彰显着向善的一面。它无垠的草原,茂密的森林,上万年之前就停止进化的袋类动物,以及风景如画的海岸,花园似的城市,慵懒舒缓的生活节奏,等等,把这里装扮得如同世外桃源。
一块没被战火燃烧过的大陆却有着强烈的战争和危机意识,澳大利亚参加过一大战以来的所有战争,而且,每一次它都站在英美一边,包括朝鲜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但是,澳大利亚人从来没有主动侵略过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这一点它与日本也不一样。
澳大利亚的各大城市都建有战争纪念馆,除了认真和坦诚地讲述澳大利亚参加每一次战争的理由,还讲述了澳大利亚军人参加的每一场战斗的详细过程和结果以及指挥者、阵亡者是谁。澳大利亚用这种方式向世界宣告:我们反对战争,我们不怕战争。
最值得一提的是澳大利亚政府和国民对待两种军人的态度:凡是在战争中死亡的澳大利亚军人,无论死因如何,都是国家的英雄;所有被敌人俘虏的澳大利亚军人,无论结局如何,都是国家的英雄。
没有发生过战争,不等于没有发生过屠杀。早期来到的英国殖民者,为了最大限度地掠夺这里的财富了,他们几乎将生活在澳洲大陆上的土著居民赶尽杀绝。目前仍在主宰这块大陆命运的英系白人是有原罪的,他们的祖先们两百多年前在这里犯下的滔天罪行,足够让他们这些后裔世代忏悔下去。
澳洲大陆还是一块被土著居民的鲜血浸透了的土地,这里繁花似锦的景象曾经有过一个非常丑陋和罪恶的开端。现实主义者可以说澳洲是魔鬼和天使融为一体的化身,乐观主义者可以说澳洲是人类弃恶从善的典范。
现在,我们会看到各种各样的教堂遍布澳大利亚的大小城市和村镇,它们是英国殖民者为后人留下的最具有时间记忆的建筑,也是殖民者祈求上帝宽恕的虔诚坐标。这些教堂绝不是用来洗刷先人罪行的金盆,而是用来供后人忏悔和安放心灵的圣地,是载着人性由恶向善的航船。人类越来越明白,只有向善,世界才会变得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