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位的草坪上种了两棵桂花树,一入九月,我的办公室里就溢满了花香。那香味沁人心脾、怡神醒脑,增之一分则浓,减之一分则淡。我陶醉在花香中,南面的窗子一直舍不得关上。
“桂”与“贵”同音,象征吉祥富贵,寓意极佳。古人亦不乏咏桂花的诗作:“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漂”,“大都一点宫黄,人间直恁芬芳,怕是秋天风露,染教世界都香”, 朦胧的意境,委婉的道出了人生的抱负、美丽的向往。以致科举高中也称为“蟾宫折桂”,中秋节品桂花酒咏桂花诗也是文人雅客乐忠之事。在中国古典文化里,备受推崇的不止桂花,还有梅、兰、荷、牡丹……每种花都有特殊的寓意,更以农历的2月12或15日为花朝节,意为花神诞辰,男子扎绢于树,女子簪花于发,踏青游玩,祈求男子健壮、女子美丽。更有传说花神主司生育,而在古代人口是重要的生产力,民间也有在花朝节祭祀花神,祈求子嗣旺盛、五谷丰登之说。
无论是关于花,还是关于花的节日,人们总有无限的向往。可是花期有时尽,多愁善感的黛玉就呜呜咽咽的吟诵《葬花吟》。没有花又想有花香,爱美之人就用香水、香料充数。可比起自然的花香,终究是矫揉造作。闻香尚且如此挑剔,闻臭岂能不分?可见老子所说“世间本不存在美丑,只是人们都追求美的事物,丑的事物就产生了”是有待商榷的。世间本来就存在美和丑,人心自然也能分辨,而使丑恶增加的根源并非人的爱美向善之心,而是功名利禄之心。功名利禄之心过甚,就会想方设法用美的光环照亮自己,把丑恶的标签贴给别人。所谓的道德、信仰也就沦为了互相攻讦的工具。占上风的未必完美无缺,处劣势的也未必丑恶至极,美和丑也就模糊了界限。可见功名利禄之心乃秽乱之源、取祸之本。名利之心不除,就会美丑不分、忠奸难辨,使得一切的社会规范成为掩人耳目的表演道具,而非立身行事的准则,久之,美的也会被人疑心为丑的。美只在每个人的内心,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无须宣扬,无须申辩,一如花开,幽香自来。
月满花香,“举头望明月”,不知那月里可还有“嫦娥舒广袖”,可还有“吴刚捧出桂花酒”?我们曾一度的向往西方的月亮,而将自己的珍宝遗忘在角落里,毕竟“落后就要挨打”,而欣赏美的闲情逸致是与实力无关的。我们学会了西方的语言、西方的科技、西方的思想,也成了西方人的制造工厂,吃饱饭了以后,猛然发现,哪些是我们自己的东西?学校里培养的是越来越多的千人一面,传统节日里最引人注目的是“天价月饼”,花费巨资修建的高档会所即使政商云集也是追名逐利,鲜有真知灼见,普遍存在的社会焦虑,信任感的缺失……我们追求速度、追求最大化的利益,却越来越不能感知幸福。嫦娥奔月的美被登月成功破坏了,我们不再相信神话;鬼神之说的震慑力被高科技破坏了,成了骗人的鬼把戏…….我们唯一信奉的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物质。可为什么幸福却渐行渐远?花开的时候我们却忙碌的没有时间欣赏,正如郭德纲戏谑的“通往幸福的不归路”。原来什么是幸福也是需要定义的。“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世人鲜有将功名利禄尽皆抛诸脑后的,就连恃才傲物的诗仙李白也是一边感叹“功名富贵若长在,汉水亦应西北流”,一边樽中置千斛美酒“载妓随波任去留”。如果太白先生仕途顺意又会否有这些流传千古的名篇佳句呢?人生一世,若花一期。错过了春花烂漫,就做碧荷擎苍,抑或凌霜秋菊、傲雪枝梅。